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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館中見來客竟是舊時人(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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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館中見來客 竟是舊時人(下

拾掇了表情的琴操回到席上,不一會兒,酒菜上了。佛印望眼欲穿的茶也來了。綠綺端著茶點進來,在門口見著侯爺的隨身小廝時,自是尋常淺笑招呼了,倒是那小廝閃避的眼神在迎接了她的淺笑後,摸了摸後腦勺赧笑。

人多最好行酒令,有兩位行首在,佛印提議用色、空兩字行。眾人無異議。他先來:“遠看山有色,近聽水無聲。”王摩詰的詩。秦觀接道:“天江一色無纖塵,皎皎夜空孤月輪。”張若虛的名篇。

該蘇軾了。這對於蘇大學士來說用信手拈來都難了,他喝了口酒,說道:“骨香不自知,色淺意舒深。”原本翹首以盼的眾人迷惘了。隨後,秦觀拍了大腿:“老師,妙。跟您方才吟瑞香的前兩句對上了哩。”

素問和琴操仍舊一臉茫然。秦觀繼續解釋:“方才路上聞見瑞香之香,老師吟了兩句‘幽香結淺紫,來自孤雲岑。’加上現兩句‘骨香不自知,色淺意舒深。’不正好是首完整的詠花作嗎?”

眾人這才明了。蘇大學士果然不按常理出牌,現吟。可就是妙。隨後三位都規規矩矩,這第一輪不難。到素問了,只見她輕輕說道:“推門恐驚人面去,獨留花心春風空。這也是兩句新詩,小女子效顰了。”

秦觀笑道:“素問姑娘這是改寫了崔護的詩嗎?”回應他的是素問輕輕地搖頭。趙令珩已知當日在桃莊的便是這兩位姑娘,卻不知素問這時吟來所為何?

他沒有接話,文承歡嬉笑著拍了拍趙令珩的肩膀:“八哥,這是你寫的詩。你怎麽知道?”他自我提問,隨後恍然大悟:“哦,你們就是那桃莊中的美人啊。”

被他拍著肩膀的人冷冷撇了他一眼,很快便換了笑臉舉杯道:“原來當日,門中的笑聲是你們的。本侯也是猶豫了許久,才沒推門。如今向來,悔恨當日怯懦了。此杯敬上蒼,感謝未收走這緣分。”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
趙侯爺說了甚麽,琴操未曾細聽。她微微側臉看著素問,只見她神色從容,淡雅,一如往常。可是,若是平時的姐姐,如何會在此時吟出這兩句呢?

空氣中的花香還很淡,卻讓人呼吸的有些壓抑。文九想著自己哪裏說錯話了?佛印接了下一句,游戲總算繼續。最終素問沒接上來,罰了酒。

幾輪下來,不是文承歡接不上,就是素問接不上。看著臉色已經微紅的姐姐,琴操提議換個游戲。文九附議。趙令珩問他:“你有何高見?”他一時想不到合適的,忽然看到在那邊桌子上放著的類似棋盤的東西,走了過去問道:“這是甚麽?博戲?”

琴操看著未收起來的棋具,看了看蘇軾,起先支吾了兩聲,隨後正聲道:“文九哥,這是一種棋類,叫打馬。是我師傅從關外帶回來的。”

聽說是新鮮玩意,文承歡問眾人可有會的,眾人搖頭。於是他認定就玩這個,都是新手,輸贏難料。琴操為大家講解了玩法。文承歡聽完說道:“這不還是博戲嘛,琴操姑娘,精通此道啊。”

可想而知,琴操水汪汪的大眼睛,瞪了他好幾眼。隨後順著他的話說道:“文九哥說對了,所以這一馬一兩銀子,可不許耍賴。”說完還深深看了文承歡一眼。知道得罪了高手的文承歡訕笑:“久聞琴操姑娘琴藝,不如勞您給我們彈琴助興罷。不然光下棋有甚麽意思。”

秦觀笑而不語,眼睛裏帶著點看戲的意味。蘇軾卻直接點了出來:“文九郎,你若是怕輸的太慘,也可以給咱們彈個琴助個興,方才聽你與素問姑娘聊的那般歡快,音律想必是比棋藝好的。”

東坡還是那個東坡。素問都忍不住笑了。琴操不止笑了,還笑得挺大聲。趙令珩笑得有些勉強。文承歡倒是無所謂,擺了擺手:“蘇大學士,饒命。小生也是為眾人著想嘛,咱們都是琴操姑娘教的,師傅上場和徒弟玩,公道麽?”

這話聽來好像是這麽個理。琴操本不欲上場,但文九這般說,她就偏要玩了。她說道:“你們玩,我一人彈琴多無趣,我讓你們五個馬,讓我玩罷。”

文承歡第一個笑著拍手稱好。趙令珩鄙視的眼神說道:“好甚麽好,姑娘勿須理會他,男子漢大丈夫怎好意思教一個小娘子讓。”

眾人又大笑。文承歡還是擺了擺手道:“你們不需要讓,我需要。琴操姑娘咱可說好了,讓我五個馬。”佛印都無奈搖頭。蘇軾卻遞給文承歡一杯酒道:“少年人,有意思。”文承歡也不推辭,接過便喝了。

佛印是出家人,不喝酒,也未參與這游戲,便在一旁喝茶吃糕,觀看。

一連三把,時近子時。文承歡癱坐在椅子上,皺著眉帶著哭腔看著琴操,懇求道:“好姐姐,你就教教我嘛。教教我嘛。”琴操停下不緊不慢地收著贏回來的銀子,真誠地看著他說道:“九哥,我很想收你為弟子。可我答應過師傅,此生只收一個弟子。”

完了,還給了文承歡一個大大的可惜了的眼神。結果不用多說,輸的最慘的當屬文承歡和秦少游。素問也贏了不少。好在趙令珩也贏了不少,不然陽盛陰衰之勢便徹底顛倒了。

時候也不早了,眾人散場。送走客人,館中頓時寂靜無聲。若你細心聆聽,這大片的瓦舍中也不像幾個時辰前那般喧嘩熱鬧了,畢竟夜已深沈,絕大多數人是要回家的。

這歡場地,稱其為瓦舍,不就是取其:來時瓦合,去之瓦散,易聚易散,人來人往之意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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